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四)面對爆炸:先調節、次連結,再說理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這是你們家在日常生活中可能發生的狀況嗎?

爸媽對著剛進門的青少年打個招呼:「放學啦,今天好嗎?」

青少年:「……」(無語,翻白眼,自顧自地走進房間)

這時,空氣中彷彿可以聽見爸媽“玻璃心”破了碎滿地的聲音,同時,空氣中還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只見爸媽額頭青筋浮現,強忍著快爆炸的情緒,吞下差一點奪口而出的碎碎念,站在原地思考著到底要怎麼辦?

哎~這樣的場景,就是我這個中年後媽的經驗。尤其,是在這兩個美國青少年跟我變熟之後。

這一開始,他們當然是客客氣氣地對我,畢竟他們從小就被訓練,可以跟各種大人聊天,

然後,他們也知道不能把老爸的新女朋友嚇跑啊~(之前已經故意嚇跑他們不喜歡的好幾個了,顯然我有通過他們的初始測試~)

但過幾年,我們變成一家人,青少年們又搬過來住,天天相處之下,青少年各式各樣鬧脾氣的樣子也就跑出來了!(嗯 ~當然,還有我亞洲中年大嬸自己內在小孩各式各樣耍脾氣的樣子也跑出來了!)

這時候,我學習到的一點就是,原來我的內心帶著亞洲文化的教條,

遇到青少年有“不禮貌”的時候,有一部份的我,很想跟他們說教跟說道理。畢竟,這就是那些年我長大的時候,父母長輩老師們對待我的方式啊!

只是,從發展心理學的觀點,這樣自己在說道理的 “碎碎念” 並無法達到教育青少年的功能!因為,如果青少年的身心還在充滿壓力與情緒反應的失調狀態,他們的大腦實在很難進行理性的邏輯思考與學習。

下面這張圖,就說明了大腦發展的順序,是從掌管生存基本功能的腦幹,再到影響我們情緒與親密關係的邊緣系統,最後發展的,才是可以聽得懂爸媽的說理,然後進行邏輯思考的前額葉。

而青少年的大腦發展本來就還沒有完成!

所以,在面對家中青少年時,你有一種為什麼他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的感受嗎?恐怕這不是你的想像,而是,我們這些大人努力講很久的 “道理” 真的就沒辦法這麼輕易被他們聽進去呢!

對於大腦神經發展的了解,可以幫助我們更省力地與青少年溝通。原來,兒童與青少年的大腦需要「先調節,次連結,再說理」!

所以,回到上面這個狀況,這位平常有禮貌但今天很機車的青少年,顯然因為某些事情心情不好就忽略我的問候,一付跟世界為敵的樣子躲進房間。這時,我要做的不是追上去“碎碎念”,而是可以根據我對青少年的了解,當下想個如何間接或直接 “陪伴對方調節身心” 的策略。

例如,我就雲淡風輕的問一句:「要不要吃煎餃?」,因為我知道他很喜歡我做的煎餃,然後他自己沒有耐心慢慢把餃子煎得剛剛好。而我也很懶得做煎餃(煮水餃比較簡單,煎餃還要慢慢看著慢慢翻),所以,這個 “禮物” 還不是每天都有的。

這時候,青少年雖然還是擺著一張臭臉,但他馬上回說:「要!」這時候我繼續問說:「那你要吃幾個?」

這是非常簡單,但卻非常重要的問題喔!

因為,這樣一問,我們就偷偷幫助青少年啟動“思考”,至少他需要感覺一下自己肚子有多餓,考慮要留多少空間給晚餐,然後還要想一下過去吃餃子的經驗,才有辦法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呢!

同時,這也避免了我們大人自以為是地做太多或做太少,一個問題就表達了我們大人對青少年身體自主權的尊重。

然後,在我煎餃子的過程當中,我自己也一邊聽音樂調節身心。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平靜地把餃子端給他,然後離開他的房間等他吃完,讓他有機會透過食物來調節自己。接著,我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加深關係連結”,說不定晚點就有機會跟他聊聊發生什麼事了?

或許,有些父母會問說,上面這樣做,是不是在“討好”心情不好就擺臭臉的青少年?

“討好” 來自於大人內在的害怕,而上面的故事是想說明,當大人們自己心情平靜,又理解青少年真的不知道如何調節因為大腦急速發展而引發的情緒不穩定,那麼大人們自然可以很有底氣的“以退為進”,而不是因為自己的內在焦慮而去“討好”青少年。

畢竟,如果是單純的“討好”,就不會走到第二步的建立關係連結,以及第三步的啟動理性大腦學習。

所以,希望大人們一起用上面這張圖來提醒自己,兒童與青少年的大腦需要「先調節、次連結,再說理」!

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系列文章

(一)青少年的時間觀(二)二十一歲生日(三)當父母自已先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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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三)當父母自己先垮了~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我痛恨自己的虛偽!」一位媽媽剛坐在晤談室的椅子上就這麼說。

接著,這位媽媽分享自己早上用盡耐心,陪著容易焦慮容易忘東忘西的十歲女兒練習做三明治,但是,這位媽媽說:「其實,一整個早上,我內心恨不得對她大吼大叫,把東西摔在地上說,我不幹了!我辭職!」

「我知道我之前越生氣,我女兒就會越焦慮越無法學習,所以,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戴上一個慈母的面具,用被他磨出來的耐心一步步引導她。只是,我知道我自己內心有怨氣。我覺得這樣的我其實是虛偽的!」

身為父母,你也曾經有這樣百感交集的複雜情緒嗎?或者,你心疼這位媽媽,明明已經做到很重要的親子溝通原則了,卻有著如此糾結的內在,如此嚴厲的自責。

其實,養育青少年有可能是把父母逼得身心失調的毒性創傷壓力,尤其,如果你像上面這位媽媽一樣,自己從兒童到青少年時期就經過無數的創傷與逆境。面對孩子,這位媽媽總有著各種複雜的內心狀態。

兒童與青少年期是人類發展階段中相對脆弱的兩個時期,如果在這些階段受到多重逆境與創傷壓力的侵擾,對我們的身體與心靈發展都可能會留下負向的影響,而其中一個負向影響與挑戰,就是會影響成年期的親子關係。

這些有著未療癒創傷的父母,在面對自己的孩子時,很有可能被重新引爆內在創傷。而在養育兒童青少年過程中的種種挑戰,也可能引爆地雷,勾出父母之前的創傷記憶與身心失調。

又或者,有些父母本來不一定受過非常重的創傷,但是在養育兒童青少年過程中,婚姻家庭有許多內憂外患(受長輩壓迫,伴侶怪罪,假性單親,家庭工作兩頭燒等等),長期遭受到眾多巨大壓力侵擾,早已身心疲累,而在面對養育青少年必經的種種壓力時,就被逼到絕望與身心失調的受創狀態。

當養育青少年這件事情變成一種毒性創傷壓力,父母本身也可能出現創傷反應:

(一)對青春年少的人性光輝抱持一種嘲諷的態度:

有些父母因為內在的絕望與抑鬱,特別看不慣青少年對未來還充滿希望的人性光輝。於是,他們很習慣對青少年各種涉世未深的言論,用嘲諷的態度加以攻擊。

這可能是在青少年探索興趣的時候,潑上一大桶冷水:「妳想選的那個科系未來是可以當飯吃嗎?」

(二)失去適當的界線,把監督青少年視為己任:

有些父母忘記了青少年是獨立的個體,也忘記青春期是培養獨立人格的重要時期,於是,這些父母可能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監督孩子每一樣作業,安排孩子每個小時的活動。

雖然說青少年確實需要成年人的引導,但同時,他們也需要有些屬於自己的空間,可是,對這些被毒性創傷壓力侵擾的父母來說,他們可能無法允許家中任何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當中,把養育青少年變成一份過勞的工作。

(三)過度擔心青少年可能受到傷害:

一些曾經在兒童青少年時期受到傷害的父母,可能會過度擔心青少年收到同樣的傷害,不斷告誡威脅青少年他們的愚蠢與世界的危險。但這樣一來,青少年只會看見被創傷壓力驚嚇的父母,更不敢把自己遇到的威脅告知父母,覺得父母太脆弱無法鎮定地幫助他們。

(四)情感麻木,否定青少年的情緒:

一些情感麻木的父母可能會不斷否定青少年的各種情緒,他們可能會覺得自己以前過得更苦,這些年輕人沒有資格抱怨。或者,因為這些父母在自己小時候遇到的是生死存亡身心重挫的創傷壓力,對於此刻青少年遇到的“諸多小事”無法有同理心。

(五)從親子關係中退縮,甚至放棄親子關係:

就像開頭例子的媽媽,有種想要辭職不幹的念頭,一些父母更是會從親子關係中退縮,無法發揮陪伴青少年的功能。

可能是該給青少年設定規則的時候過於讓步,也可能是無法面對跟青少年溝通時的緊張壓力,而變成沈默不語。

甚至,也可能真有父母放棄親子關係,一走了之,不願意負擔自己當父母的責任。

如果說你發現自己,或者身邊身為父母的朋友,在面對家中青少年時,常常出現以上種種狀況,那麼,在這邊邀請你先慢下腳步,先好好地陪陪自己,看看自己內在是不是有種種糾結的創傷反應?然後,再為自己尋找能夠支持自己的資源。

英文諺語說,It takes a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需要一整個村莊的人共同來養育一個孩子),這並不只是孩子們需要這麼多的資源,而是,養育孩子的父母也需要整個村莊的支持,才能不讓養育青少年這個過程變成一種毒性創傷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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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路文化(On The Road to Xnowledge, OTTK)一個支持大人們發展人文素養的平台

在我與「世界」之間,在我與「自己」之間,
在我與「未知」之間,在為了要到達「那裡」之前,我總是在路上…… 
這是我們的英文名字:On The Road to Xnowledge—OTRX
「遍路」則取自日本最令人嚮往的朝聖之路「四國遍路」。這是一條佛教空海大師的弘法之路,也是無數的「巡禮者」心靈淨化的重生之路。1200年後的現在,踏上「遍路」的追尋之旅不再只是宗教的,而是一條與自我對話與心靈成長的旅途。

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二)二十一歲生日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二十一歲的生日,是美國年輕人可以合法飲酒的日子。這一天,是許多美國大學生大肆慶祝狂喝到吐的日子。

布萊登,我先生的大兒子,在二十一歲生日那天,一個人在加州的餐廳給自己的晚餐加點了杯酒,不只是為自己慶生,也慶祝他們的兩個創辦人加一個員工的新創公司,在經過一年的努力後,最近剛剛成功集資將近美金五百萬。

而身為 CTO 科技總監,布萊登知道,他在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也踏上新的旅程,除了要繼續在網路科技上鑽研,他需要進一步學習與即將被聘雇進來的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科技人一起工作,一起繼續冒險,面對有將近百分之九十失敗率的創業之路。

這個故事聽到這裡,你可能會想像說,啊,布萊登肯定是個從小品學兼優跳級提早念完大學的資優生。

事實是,布萊登是個拒絕上大學的青少年,連高中都差點拒學念不完,高中文憑還放在學校,到現在都還沒去拿。

那些年,要布萊登早上起床趕上美國高中八點十五分的上學時間,簡直就是全家的頭痛時刻。到了學校,這個考試成績很高,但作業交不出來,上課有時認真有時發呆的學生,也讓老師無可奈何。

聽到這裡,你可能會想像說,啊,那我們家肯定很有錢,可以拿出一大筆創業資金,讓不想唸書的青少年自己去開公司。

事實是,我們是沒有很窮的新貧中產階級。我先生是個在鄉下州立大學教了三十年書,薪水沒什麼調幅的教授,而我,是個從事自由業還常常做公益的心理治療師。

那麼,究竟布萊登這小子是如何從拒學青少年開創出屬於一條自己的冒險之旅呢?你現在大概開始感到有些好奇了吧!

身為後媽,我認真問過布萊登,可以讓我在中文世界分享有關於我們如何跟他相處的故事,幫助其他青少年跟他們的父母嗎?他淡淡地說,「喔,好啊!」

我接著問說,真的可以說喔?連你到現在都還是把衣服像垃圾分類一樣,分一籃乾淨的一籃髒亂的,分開丟進去,這種有點破壞形象的都可以說嗎?他還是很酷地說,「可以啊~這有什麼不對嗎?」

哎,這小子,雖然跟我沒半點血緣關係,這點個性還跟我蠻像的。因為我也從來不介意大方承認,記得當年剛去念交通大學工業工程管理系住校的第一學期,我一臉狐疑地,對三位每天起床後把棉被摺得整整齊齊的室友說,「你們晚上不是都還要回來睡嗎?為什麼要把被子收起來?你看,就這樣不要動它,晚上就鑽進同樣的洞裡睡覺很方便耶!」然後,三個室友只能對我的懶人哲學翻白眼。

不過,上面這樣說,並不代表我是個什麼都不管的後媽,而布萊登也不是一個被老爸恣意放縱寵壞的孩子。上面的例子只是想點出,我可以體會布萊登身為青少年的心情,對他來說,他只想做他覺得合理的事,不想做他覺得不合理的事情。

對布萊登來說,洗完衣服後,乾淨的衣服在一個籃子,穿髒的再丟進另一個籃子,很符合他忙碌創業生活的需求,而且,高中時候的他是把髒衣服丟滿一地,現在有進步啦!

是啊,想當年,剛認識布萊登的時候,他還只是國中生,而且只有週末來我們家住,所以,我常常幫他跟他弟弟兩個洗衣服,還到處尋找他們遺落在沙發跟遊戲間的臭襪子。後來,當他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然後又上了高中,就到了他需要負責自己用洗衣機洗衣服的年紀了。

只是,布萊登超級不喜歡洗衣服,常常把衣服丟得滿地。布萊登的弟弟剛開始也有樣學樣。兩個臭男生同住一間寢室,狀況實在慘不忍睹。

不過,到最後他們兩個也找到屬於自己的解決方法。

因為布萊登的弟弟很快發現,不好好洗衣服折衣服,他的衣服就會皺巴巴地很醜!

在乎外表的他無法認受穿很醜的衣服去上學,可是,他很討厭推著割草機除草這件家務事,所以,兩兄弟就協議好,弟弟每週整理房間,哥哥每月按時除草。

而我先生的工作呢,就是堅持他們兩個人當中有人一個需要除草。那我的工作呢,就是忍住想幫他們整理房間洗衣服衝動,忍住任何想對他們碎碎念的衝動。同時,我跟我先生不能當彼此的豬隊友,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指責彼此。

在父母合作創造出來的系統條件限制下,兩個青少年磨合出他們自己覺得合理的解決方案,而身為父母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輕鬆地稱讚當然,也偶而會偷偷幫他們一下忙啦。

許多亞洲青少年們可能也跟這對兄弟一樣,從小就滑手機上網路玩遊戲,在充滿多元刺激的環境中,他們成長為聰明又充滿個人主見的青少年。

身為這些青少年的父母,我們好需要支持彼此,然後找出我們想堅持的底線,再練習在其他地方放手,給予孩子自由探索的空間。這樣青少年才會學習到,這個世界有大規則需要遵守,但自己也有空間能討價還價,最後,青少年就能找到自己覺得合理該做的事情!

不過,上面的故事現在講來輕鬆,其實,那些年我第一次當媽,就變成兩個大塊頭美國青少年的後媽,也是經歷著上下起伏的各種心情。這些年來,家中兩個青少年經歷過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到現在,生活依然有著冒險的成分。

回首來時路,我很感謝身邊的老公是個教育青少年三十年的大學老師,而我自己具備各種心理治療的專業知識。 

於是,在企劃這個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的音頻課程時,我很開心可以找到陳志恆一起合作。

陳志恆在十年以上在高中直接面對青少年擔任輔導老師的專業經驗。而我則曾經在台灣跟美國總共五所大學裡面諮詢過許多還在解決青春期議題的大學生。

我們的共識是,即便青少年可能長得比父母高又壯,也可能懂得很多父母都不知道的高科技,青少年其實也是最需要身邊有大人可以當他們教練或領航員的年紀

在那徬徨失措的青春年少,我們都曾經對自己、對他人、對世界充滿各種疑問,甚至,也可能因為一時之間無法得到答案的挫敗而感到憤怒。這樣的青春年少本身就充滿了各種壓力。

壓力,是我們生而為人不得不面對的,成功面對適當的壓力,會讓我們身心更具有抗壓性與復原力。

但如果是讓我們身心失調的毒性壓力,其實是我們可以透過學習新策略來避而遠之的。

教養青少年本身就是一個很容易吃力不討好,需要好幾年後才能看見成效的辛苦工作。希望這套音頻能夠陪伴青少年的父母們,自已先遠離毒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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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青少年遠離毒性壓力(一)青少年的時間觀?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自從當了兩個美國青少年的後媽之後,我跟同樣有兩個兒子的國中同學偶而就會在網路世界上面彼此分享媽媽經。

某天,我們兩個聊到青少年的時間觀跟大人的完全不一樣。經過兩人七嘴八舌 “吐槽” 彼此家中兩兄弟的生活之後,我們歸納出了青少年的時間觀:

當青少年說:「我已經 “一百年” 沒有打球了」,那就是他們大概 “一個星期” 沒有時間去打球。

當青少年很想要買他心愛的球鞋或手機時,等 “兩天”,感覺就是等到 ”世界末日“!

當兩兄弟吵架的時候,生氣地對彼此說:「我 “以後都” 不要理你了!」其實兩兄弟之間,最多彼此不講話大概 ”兩個小時“。

然後,當我們父母提醒青少年要做家事,他們回答:「 “等一下” 會做。」,那個 “等一下” 可能是至少隔天或隔好幾天。

我們兩個中年大嬸這樣聊聊之後,覺得自己找到可以 “翻譯” 青少年語言的重要關鍵。因為,如果我們對他們的時間觀 “較真”,我們就很容易先把自己給氣死或嚇死!

在青少年 “自我中心+短視近利” 的世界裡面,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即便是一小時都很痛苦,所以,一個星期沒有去跟好朋友打球,可能對他們來說就是 “百年孤寂”。

但是,對他們來說,遇到不想做的家事或功課,那個 “等一下” 就絕對不會是我們父母想要的 “三分鐘之內”。於是,親子衝突就可能在這些語言的歧異之間產生。

而最讓我們心痛難熬又氣得牙癢癢,甚至半夜睡不著在煩惱的,恐怕就是青少年跟我們吵架的時候,撂下一句狠話:「我 “以後都” 不要跟你講我在想什麼了!」「你 “以後都” 不會看到我了!」

這時候,我們這些中年大嬸媽媽們一定要彼此提醒,這些青少年的 “以後都”,通常維持兩三小時,最多不超過一兩天,跟我們這些中年大嬸想要節食減肥的決心差不多。不然,青少年實在是會把中年媽媽們逼到氣血失調、賀爾蒙混亂啊!

這樣的彼此支持與提醒,再加上我們父母願意慢慢地練習調節自己的身心,我們就比較能夠把養育青少年當成是中年的人生修煉功課

“自我中心+短視近利” 是青少年目前的大腦與身心發展自然的狀態,因為這時候他們就是很需要只管好自己,而他們可以思考的大腦皮質還沒完全發展成熟,時間觀也確實無法達到更宏觀的水準。而這些心理發展特徵,並不是爸媽多罵幾句,青少年就可以 “馬上立即” 改變的,如果是這樣,那等於是父母自己也卡在童年或青少年期了!

要面對 “自我中心+短視近利” 的青少年們,真的好需要剛柔並濟的家庭與學校環境。

在陽剛的部分,需要簡潔有力的底線,因為青少年就是會嘗試挑戰規矩,有些規矩是定下來被挑戰的,但底線是不論如何都不能被挑戰的,所以,訂太多底線,只會讓父母師長變成太過嚴苛的執法者,但完全沒底線,那又失去維持青少年行為的基本結構。

在陰柔的部分,需要小龍女耐心等楊過十六年的耐心與自信,因為青少年大腦要發育完全,大概需要至少十六年的基礎建設。大多數人類要等到快接近三十歲的年紀,才有進行更高層理性思考的基本大腦 “硬體” 配備,但有了硬體也還不夠,裡面的 “軟體” 沒安裝的話,還是很難做到情理平衡的思考。所以,父母要有足夠的耐心與自信。

這裡分享一句跟青少年設定底線的對話句型:

「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這個 “限制”,你感到很XXX(不公平、不開心、生氣、討厭、沮喪……),這個 “限制” 是我們現在沒辦法輕易改的,你之前已經答應要做XXX,如果沒做到就接受 “這個處罰”。你今晚好好想想,我明天晚上再來跟你討論」。

套用上面句型的情況舉例:

小明答應爸媽上了高中之後,週日晚餐時間之前會把爸媽幫他洗好的衣服摺好,也順便收拾他自己的房間,不然他下一週的零用錢就會少 XX 元。可是,爸媽看到小明在週日晚餐前還是沒收房間,小明答應吃完晚餐就會收,但小明吃完飯後就高興地開始打電動,完全忘記晚餐前的承諾。

這時,小明的爸媽可以用上面的句型來提醒他:「小明,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去摺衣服跟收房間,你感到很煩,但這個規定是我們之前講好,沒辦法輕易改的。你之前已經答應了,如果沒做到下週零用錢就會少 XX 元,這是沒辦法改的規定。你今晚自己決定該怎麼辦,我明天晚上再來跟你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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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孜線上聽:(4/1上架)

別讓過度譴責造成防疫破洞(當我們同在一起,面對不完美的世界~續集)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學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因為境外移入案例,讓台灣確診數破百,引發台灣民眾的另一波恐慌。網路上對於在二月底三月初出國旅遊,三月初之後從歐美各國回台灣的人,充滿譴責之聲。

確實,這樣的譴責可以減少近期不必要的國際旅行。到目前為止的新聞與網路言論,希望已經足夠讓所有人三思而後行了。

但我認為,如果民眾繼續過度譴責,恐怕反而會造成防疫破洞。為什麼呢?

(一)在害怕被過度指責的狀態下,人們就很難說實話,但目前台灣最傲人的防疫系統,就是建立在相對透明的資訊網之下。

前車之鑑就在武漢,一開始開口說實話的醫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非常嚴厲的斥責」之後,只好安靜下來(眾新聞,03/11/2020)。

是的,責備能有效地改變人類的行為,但也包括大家就不敢說實話了。這點是亞洲人非常能夠理解的文化現象。

為了要維持透明的資訊交流網,一個社會不能不分是非對錯,但也不能過度譴責。所以,這正是我們練習中庸之道的好時機。

(二)當人們因為被過度責備而勾起強烈羞愧感時,免疫力系統會下降,若真已感染病毒,這反而會讓病毒發作更嚴重,或造成復原的延緩,以及傳播疾病風險提高。

在華人文化中長大的人,大概很能夠瞭解什麼叫做強烈的羞愧感,那是一種讓人無地自容,想要鑽地三尺後消失的感受,那是一種全身或局部冰冷凍結的知覺,那是一種心理上不再感覺被愛與被接納的情緒。

在強烈的羞愧感當中,本來好好的免疫系統就被打亂了。有可能本來沒病或只會生小病的,就變成生大病。而目前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給醫療系統過度的負擔。COVID-19 的症狀很多都是可以救的,但需要醫療資源,所以,越是讓感染者不要發展出重症,我們就越能夠節省醫療資源,照顧醫護人員。

目前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區,最需要的是 “理性主導的行動” ,以及 “互信互助社群關係” 的建立與維持。

台灣目前需要的並不是 ”鎖國“,而是要持續加強防疫的健全網絡。

對於從感染情況比較嚴重的地區回來的人,需要進行自我隔離,這時候,我們要做到的是 “social distancing" (保持社交距離)而不是 ”destroying social relationships“(摧毀社交關係)!而最能夠摧毀社會關係的,就是進入交相指責的狀態。

在過濾掉非必要的國際旅行之後,還是會有一些不得不的國際旅行,畢竟,台灣小島賴以生存的重要策略,就是在國際世界村中扮演各式各樣的角色。

既然台灣小島無法鎖國,這時候就很需要社群當中建立互信互助的支持。才能讓這些不得不旅行的人,更願意配合(也更能夠做到)各種防疫措施。

所以,如果你身邊有家庭,需要迎接從國外回到台灣的大小 ”孩子們“,請不要馬上跳進過度責備的狀態。相反地,或許你可以問問,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讓我們更有效地支持彼此,建立一個互信互助的防疫網絡!

当我们同在一起,面对不完美的世界(简体版):(三)面对体制充满漏洞的不完美世界

第一部分:台湾经验之反思

第二部分:各自失去一个月防疫黄金期的武汉与西雅图

第三部分:面对体制充满漏洞的不完美世界

“我们”,站在历史的转捩点上。而未来的历史,正由我们 ”每一个人“ 共同撰写着。

”我们“,”每一个人“,有着微薄却重要的力量。

人类的神经系统设计真的好神奇!人可以独自的思考,但人无法单独的存活下去。

在面对压力的状况下,人类好需要从人际关係的支持中感受到安全。

而这样的关係连结,帮助我们安定身心,进行更理性的思考,

也就带给我们面对逆境的复原力。

在聆听关于复原力(resilience)的讲座时,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在一条乡间的高速公路上,两位女性正开着车从相反方向靠近。

那是一个暴风雨的天气,两位女性各自需要开车去访视他们最心爱的人,一个是要去东边的医院看丈夫,一个是要去西边的医院看爸爸。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天上一道雷打下来,公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就这样被噼到,横倒在公路中间。

还好,两位女性的车子距离都够远,他们安全地在撞到大树之前煞住了车。

但是,在风雨中,这棵大树就这样硬生生的把整条路给挡住了,车子再也开不过去了。

两位女性驾驶,不约而同的打开驾驶座的门,隔着倒下的树,问对方还好吗?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对方都正要赶到医院去探亲。

于是,他们马上产生一个最佳的问题解决方法:他们交换了车钥匙!

就这样,两位互不相识的女性,在沟通协调中产生最佳的复原力,从意外的挫折中找到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法,带着对彼此的感谢与信任,他们顺利的访视了自己的先生与爸爸,再回去把车子互换回来。

当面对超乎平常的逆境时,“我们”的力量,远大过“一个人”的力量。

在西雅图,政府的疫情检测系统漏洞很大,但民间可没有完全被动等待。

毕竟,西雅图的高科技族群充满着凡事靠自己的创业精神。比尔盖兹的基金会,在雄厚资金下已经开始推动更方便安全的到府搜集样本的检测系统。

在中国流传出来的经验分享中,

我看见认真工作的医疗团队在刚开始不可明说却又不能不做事的状态下,依靠着就是过去建立起来的团队默契,才能把一些保护工作人员的底线建立起来。

而要形成有共同价值观又富有行动力的 ”我们“,

除了危机时刻的沟通协调,也需要平时点点滴滴的累积信任与瞭解,然后,遇到挑战时,才能在互信基础上建立因应之道。

相反地,靠着排除异己来确认自身存在的”社群“,平常没什麽沟通,也没有任何信任感的培养,只有在压力来临时,靠着产生共同的敌人,用仇恨与怨念来形成一种 ”我们“ 对 ”他们“ 的假性安全感,这就是网路酸民的假性力量。

不过,网路世界也允许健康的 “我们” 社群持续透过日常生活,练习如何同时串连实体世界与虚拟世界之间的情谊。

在我想像中,社会体制本来就会因为各地区的历史文化因素而有所不同,

但相对健康而有应变力的社会,会有比较多健康而运作良好的小小 “我们” 社群,用多元的方式,支持着我们拥有面对各式各样逆境的复原力。

小結~

愿“每一个人“ 都可以在系统中掀起小小的涟漪,享受自由的同时,又负起责任,与人连结,形成有共同价值观又富有行动力的 ”我们“ ,而这样的 ”我们“ 不需要靠排除异己来确认自己的存在。这样一来,一个个的小小”我们“社群,能够用前所未有的创意,来解决当前社会中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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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公益心理自助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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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分鐘身心調節

3 件可以實際完成的事

3 個你能夠陪伴到的人

当我们同在一起,面对不完美的世界(简体版):(二)各自失去一个月防疫黄金期的武汉与西雅图

第一部分:台湾经验之反思

第二部分:各自失去一个月防疫黄金期的武汉与西雅图

COVID-19 以前所未有的传播与发病方式,挑战着世界各地的不同体制与文化。

没有言论自由的地方,消息会被打压,但是,有言论自由的地方,消息会被淹没。

而不管有没有所谓表象的言论自由,失败的官僚体系在不同国家形成不同的漏洞。
COVID-19 就像是照妖镜,让一切浮上檯面,而之后呢?就看人类社群如何继续往前走了。

中文世界已经看了一个半月关于当初湖北武汉的管理阶层如何打压消息,造成防疫大漏洞,连基层医疗人员都失去保护自己机会而丧失生命的新闻。

十二月底,武汉基层医生已经注意到冠状病毒造成新型肺炎,一月初,这些第一线的医生已经确认这是人传人的疾病,但却缺乏有效沟通讨论与上报的管道。

參考資料:我做錯什麽了?「發哨子的人」艾芬醫生重述事件, 眾新聞, March 11, 2020。

一月二十三日,武汉封城成为国际新闻。

一月底,西雅图流感实验室的一线医生已经知道当地有确诊桉例。

但是,在一个月内,西雅图的流感实验室试着到处沟通与上报,还是无法说服政府授权给他们进行病毒检测。于是,医生只好在不管联邦政府与州政府法规制度的状况下,开始对手边的样本进行检测。

“To repurpose the tests for monitoring the coronavirus, they would need the support of state and federal officials. But nearly everywhere Dr. Chu turned, officials repeatedly rejected the idea, interviews and emails show, even as weeks crawled by and outbreaks emerged in countries outside of China, where the infection began.“

(为了要重新将(流感)测试改成冠状病毒测试,他们需要州政府与联邦政府的授权。但不管 Chu 博士到哪边沟通,官员就是不同意,同时,这几週的时间内,疫情已经从中国蔓延到其他国家)

“By Feb. 25, Dr. Chu and her colleagues could not bear to wait any longer. They began performing coronavirus tests, without government approval. What came back confirmed their worst fear… ”

(到二月二十五日,Chu 博士及其同事,决定在不管政府授权的状况下,开始进行冠状病毒测试,而他们所得到的结果,证实情况是他们所想的最糟的情况。)

Resource: “It’s just everywhere already: How delays in testing set back the US coronavirus response." The New York Times, March 10, 2020.

一月初的武汉打压,来自于地方上,无知又害怕上级责怪的领导与官员,反映出一个过度威权缺乏由下往上流通讯息的体系,可能产生的根本问题。

而整个二月份,已经看着疫情在亚洲与欧洲扩大却失能的美国州政府与联邦政府,恐怕漏洞更大,反映出美国民主制度面临极大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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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病毒基因序列已经公佈,到了三月,美国各州还没有完善的检测工具与体系。

三月初,一位在加州的護士透過護士協會發表聲明,他都已经因为照顾检测阳性的病人,产生症状而在家自行隔离,但他自己却无法获得 COVID-19 的病毒筛检。

换句话说,三月中的此刻,美国的疫情数据,并不准确,社区感染的程度,很难正确估算!

03/17 补充:真有人尝试用数学模型估算了一下, Tomas Pueyo 的文章被翻译成 28 国语言(簡體版連結),希望能够让大多数人了解,官方数字必定远小于实际数字,但重点并不是要惊慌,而是我们一方面要认真防疫,另一方面也知道,会有很多已经感染但没出现严重症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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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 补充:西雅图的医院從上週開始,已经有医护人员需要用手边材料自己製作口罩,也有医院公开向民众求助,请民众在家用材料缝製口罩支援医护人员。Resources: (a) US hospital workers are making masks, protective gears from office supplies amid equipment shortage, Time, 3/18/2020. (b) 100 millions mask challenge by Providence.

小結~

完美世界的泡沫在世界各地被戳破,逃到某個國家避難,已經不是最好的選擇。

人們能不能看穿二元對立的虛假呢?

當人們無法用 ”我們“ 的生活方式比 ”你們“ 或 ”他們“ 更好這樣的二元對立心理防衛來確認自己的安全感,

人們是會繼續創造新的二元對立?被內在的絕望與不安所控制,讓人性的進化在短時間之內倒退幾百年?

還是,有更多人會從大夢中醒來?練習身心平衡與理性思考?

完結篇:当我们同在一起,面对不完美的世界(简体版):(三)面对体制充满漏洞的不完美世界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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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同在一起,面对不完美的世界(Eng-简体版):(一)台湾经验之反思

我很尊敬的来自四川的杨燕博士,鼓励我把这篇改成简体版,拆成三篇方便阅读。这些年来在美国生活,认识很多让我佩服的在美华人们,让我更体验到,价值观与思考的沟通是凌驾在形式语言之上的。

第一部分:台湾经验之反思

昨天再次看到让台湾经验被世界看见的英文报导(nbcnews),我肯定这样的报导。同时,我也写了一段英文分享我的文化观察,说明为什麽过去两个月的台湾经验,很难被世界其他地区複製。我先生在他的 Twitter 上面分享后被很多人转发,这篇文章就先从英翻中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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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looking at the World Map and here are my observation —

看着眼前的世界地图,我想分享我的观察:

5 reasons why it’s hard or almost impossible to learn from Taiwan’s experiences –

为什麽其他地区很难(甚至不可能)从台湾经验学习的五大原因。

1. The majority of people in Taiwan are a homogeneous group with similar Legalistic and Authoritarian Value-Memes (e.g., Willingness to follow the rules even though they bring you inconvenience. Consideration to others rather than just taking care of self. Effective top-down hierarchical crisis management). Even though there was a heated presidential election in November 2019, there is actually no major diversity of life style to split this island.

第一,台湾岛的居民是一个同质性非常高的社群。大多数人共享着法治系统与威权系统的价值观(例如,即便会给自己带来不方便也愿意遵守规则、除了只考虑自己也考虑他人、非常有效率地从上而下的危机阶层管理)。即便台湾刚在 2019 年十一月经过激烈的总统大选,在这些基本生活价值观上面,并没有足够的多元文化生活方式来分裂这个小岛。

**中文補充:
(a) 對 Value-Memes 有興趣的可參考本部落格之前的兩篇文章:
星際大戰:螺旋動力理論(一)
瑯琊榜:螺旋動力理論(二)

(b) 台湾本身有丰富的多元文化,但这裡谈的没有多元文化生活方式,是指在基本生活价值观上面,台湾居民多习惯溷合了法治与威权系统的生活价值,同时,因为多灾多难,多半也习惯在危机来临时马上启动求生本能,例如,大家不会看到台湾岛民因为疫情延长寒假,几千几万人悠哉集体去海边晒太阳的生活方式。

2. “Nerdy" professionals are valued in Taiwan and are leading the policies & actions of fighting COVID-19 based on professional medical knowledge with advanced-technical support.

第二,台湾重视 “书呆子型” 的专业人士,由专业人员领导的整个抗疫政策与行动,架构在专业医学知识与高端科技当中。

**中文补充:
这裡是在跟美国文化的刻板印象做比较,在美国主流文化推崇仪表美丽能言善道的状态下, “书呆子" 或 “学霸“ 常常受到霸凌忽视而不是崇拜或重用。

3. There are not enough “otherness" groups in Taiwan to become a significant “target of blame." Don’t imagine that there is no discrimination or micro-aggression in Taiwan, it’s just that there are not enough diversity to create diversion.

第三,台湾岛内没有足够的 ”外族(他者)“ 来成为被责怪的代罪羔羊。这并不是说台湾内部没有歧视与 微型攻擊(之前文章:寫給二十歲自己的一封信:解釋什麼是微型攻擊 microaggression,而是说,没有人数够多的不同团体可以被用来转移注意力与责任。

**中文补充:
例如美国总统曾经随口把抗疫转移注意力变成要关闭美国与墨西哥的边境,或限制中国人入境。或者,一开始美国主流社群把疫情看成只有亚洲人在面对的问题。台湾也出现过度责备弱势外族(他者)的新闻,只是这样的言论并未影响岛内的防疫行动。专业医学人员清楚指出,在这时刻开始抓捕非法移工,只会破坏维持已久的医疗照护生态环境,造成防疫严重破洞。我的问题是,那防疫过去之后呢?希望不要出现美国某些农业地区曾经对待墨西哥非法移工的状况,雇用他们採收一整季的水果,然后在要发薪水的前一天通知警察来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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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ven though Taiwanese people know that COVID-19 mostly targets physically vulnerable population, they are willing to take actions to protect the elders. Senior citizens are valued and respected because of the traditional Asian culture.

第四,即便台湾岛民知道 COVID-19 对于身体虚弱的人影响最大,他们也愿意採取行动来保护最容易受感染的老人。敬老是亚洲传统文化的美德。

5. As an island living through so much trauma and disasters, Taiwanese have a lot of resilience from the chronic adaptation to Traumatic Stress.

第五,台湾岛经历过多重的创伤与灾难,台湾岛民有着长期慢性适应创伤压力而获得的许多复原力。

**中文补充:
在长期慢性的创伤压力环境中生存,为了适应这样的环境,人们会同时拥有复原力,以及慢性创伤压力相关的身心症状。

小结~

上面的五点只是提出文化观察,没有褒贬。任何体系都有其优点与缺点,台湾本身也已经出现各种反思。上面这段文字的本意只是想分享,让有兴趣的人继续进行思考与观察。人类珍贵的地方就是可以不断透过反思与沟通来瞭解自己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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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公益心理自助資源:

1-333

 

1 個人

3 分鐘身心調節

3 件可以實際完成的事

3 個你能夠陪伴到的人

當我們同在一起,面對不完美的世界~

第一部分:各自失去一個月防疫黃金期的武漢與西雅圖

COVID-19 以前所未有的傳播與發病方式,挑戰著世界各地的不同體制與文化。
沒有言論自由的地方,消息會被打壓,但是,有言論自由的地方,消息會被淹沒。
而不管有沒有所謂表象的言論自由,失敗的官僚體系在不同國家形成不同的漏洞。
COVID-19 就像是照妖鏡,讓一切浮上檯面,而之後呢?就看人類社群如何繼續往前走了。
中文世界已經看了一個半月關於當初湖北武漢的管理階層如何打壓消息,造成防疫大漏洞,連基層醫療人員都失去保護自己機會而喪失生命的新聞。
十二月底,武漢基層醫生已經注意到冠狀病毒造成新型肺炎,一月初,這些第一線的醫生已經確認這是人傳人的疾病,但卻缺乏有效溝通討論與上報的管道。參考資料:我做錯什麽了?「發哨子的人」艾芬醫生重述事件, 眾新聞, March 11, 2020。
一月二十三日,武漢封城成為國際新聞。
一月底,西雅圖流感實驗室的一線醫生已經知道當地有確診案例。
但是,在一個月內,西雅圖的流感實驗室試著到處溝通與上報,還是無法說服政府授權給他們進行病毒檢測。於是,醫生只好在不管聯邦政府與州政府法規制度的狀況下,開始對手邊的樣本進行檢測。
“To repurpose the tests for monitoring the coronavirus, they would need the support of state and federal officials. But nearly everywhere Dr. Chu turned, officials repeatedly rejected the idea, interviews and emails show, even as weeks crawled by and outbreaks emerged in countries outside of China, where the infection began.“ (為了要重新將(流感)測試改成冠狀病毒測試,他們需要州政府與聯邦政府的授權。但不管 Chu 博士到哪邊溝通,官員就是不同意,同時,這幾週的時間內,疫情已經從中國蔓延到其他國家)
“By Feb. 25, Dr. Chu and her colleagues could not bear to wait any longer. They began performing coronavirus tests, without government approval. What came back confirmed their worst fear… ”(到二月二十五日,Chu 博士及其同事,決定在不管政府授權的狀況下,開始進行冠狀病毒測試,而他們所得到的結果,證實情況是他們所想的最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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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的武漢打壓,來自於地方上,無知又害怕上級責怪的領導與官員,反映出一個過度威權缺乏由下往上流通訊息的體系,可能產生的根本問題。
而整個二月份,已經看著疫情在亞洲與歐洲擴大卻失能的美國州政府與聯邦政府,恐怕漏洞更大,反映出美國民主制度面臨極大的困境。
一月份,病毒基因序列已經公佈,到了三月,美國各州還沒有完善的檢測工具與體系。
三月初,一位在加州的護士透過護士協會發表聲明,他都已經因為照顧檢測陽性的病人,產生症狀而在家自行隔離,但他自己卻無法獲得 COVID-19 的病毒篩檢。
換句話說,三月中的此刻,美國的疫情數據,並不準確,社區感染的程度,很難正確估算!
03/17 補充:真有人嘗試用數學模型估算了一下,Tomas Pueyo 的文章被翻譯成 28 國語言,希望能夠讓大多數人了解,官方數字必定遠小於實際數字,但重點並不是要驚慌,而是我們一方面要認真防疫,另一方面也知道,會有很多已經感染但沒出現嚴重癥狀的人。

小結~

完美世界的泡沫在世界各地被戳破,逃到某個國家避難,已經不是最好的選擇。

人們能不能看穿二元對立的虛假呢?當人們無法用 ”我們“ 的生活方式比 ”你們“ 或 ”他們“ 更好這樣的二元對立心理防衛來確認自己的安全感,人們是會繼續創造新的二元對立?被內在的絕望與不安所控制,讓人性的進化在短時間之內倒退幾百年?

還是,有更多人會從大夢中醒來?練習身心平衡與理性思考?

第二部分:台灣經驗之反思

昨天再次看到讓台灣經驗被世界看見的英文報導(nbcnews),我肯定這樣的報導。同時,我也寫了一段英文分享我的文化觀察,說明為什麼過去兩個月的台灣經驗,很難被世界其他地區複製。我先生在他的 Twitter 上面分享後被很多人轉發。
Screen Shot 2020-03-12 at 9.30.03 AM
I am looking at the World Map and here are my observation —
看著眼前的世界地圖,我想分享我的觀察:
5 reasons why it’s hard or almost impossible to learn from Taiwan’s experiences —
為什麼其他地區很難(甚至不可能)從台灣經驗學習的五大原因。
1. The majority of people in Taiwan are a homogeneous group with similar Legalistic and Authoritarian Value-Memes (e.g., Willingness to follow the rules even though they bring you inconvenience. Consideration to others rather than just taking care of self. Effective top-down hierarchical crisis management). Even though there was a heated presidential election in November 2019, there is actually no major diversity of life style to split this island.
第一,台灣島的居民是一個同質性非常高的社群。大多數人共享著法治系統與威權系統的價值觀(例如,即便會給自己帶來不方便也願意遵守規則、除了只考慮自己也考慮他人、非常有效率地從上而下的危機階層管理)。即便台灣剛在 2019 年十一月經過激烈的總統大選,在這些基本生活價值觀上面,並沒有足夠的多元文化生活方式來分裂這個小島。
**中文補充:
(a) 對 Value-Memes 有興趣的可參考本部落格之前的兩篇文章:
(b) 台灣本身有豐富的多元文化,但這裡談的沒有多元文化生活方式,是指在基本生活價值觀上面,台灣居民多習慣混合了法治與威權系統的生活價值,同時,因為多災多難,多半也習慣在危機來臨時馬上啟動求生本能,例如,大家不會看到台灣島民因為疫情延長寒假,幾千幾萬人悠哉集體去海邊曬太陽的生活方式。
2. “Nerdy" professionals are valued in Taiwan and are leading the policies & actions of fighting COVID-19 based on professional medical knowledge with advanced-technical support.
第二,台灣重視 “書呆子型” 的專業人士,由專業人員領導的整個抗疫政策與行動,架構在專業醫學知識與高端科技當中。
**中文補充:
這裡是在跟美國文化的刻板印象做比較,在美國主流文化推崇儀表美麗能言善道的狀態下, “書呆子" 或 “學霸“ 常常受到霸凌忽視而不是崇拜或重用。
3. There are not enough “otherness" groups in Taiwan to become a significant “target of blame." Don’t imagine that there is no discrimination or micro-aggression in Taiwan, it’s just that there are not enough diversity to create diversion.
第三,台灣島內沒有足夠的 ”外族(他者)“ 來成為被責怪的代罪羔羊。這並不是說台灣內部沒有歧視與微型攻擊,而是說,沒有人數夠多的不同團體可以被用來轉移注意力與責任。
**中文補充:
例如美國總統曾經隨口把抗疫轉移注意力變成要關閉美國與墨西哥的邊境,或限制中國人入境。或者,一開始美國主流社群把疫情看成只有亞洲人在面對的問題。
台灣也出現過度責備弱勢外族(他者)的新聞,只是這樣的言論並未影響島內的防疫行動。專業醫學人員清楚指出,在這時刻開始抓捕非法移工,只會破壞維持已久的醫療照護生態環境,造成防疫嚴重破洞。我的問題是,那防疫過去之後呢?希望不要出現美國某些農業地區曾經對待墨西哥非法移工的狀況,雇用他們採收一整季的水果,然後在要發薪水的前一天通知警察來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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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ven though Taiwanese people know that COVID-19 mostly targets physically vulnerable population, they are willing to take actions to protect the elders. Senior citizens are valued and respected because of the traditional Asian culture.
第四,即便台灣島民知道 COVID-19 對於身體虛弱的人影響最大,他們也願意採取行動來保護最容易受感染的老人。敬老是亞洲傳統文化的美德。
5. As an island living through so much trauma and disasters, Taiwanese have a lot of resilience from the chronic adaptation to Traumatic Stress.
第五,台灣島經歷過多重的創傷與災難,台灣島民有著長期慢性適應創傷壓力而獲得的許多復原力。
**中文補充:
在長期慢性的創傷壓力環境中生存,為了適應這樣的環境,人們會同時擁有復原力,以及慢性創傷壓力相關的身心症狀。

小結~

上面的五點只是提出文化觀察,沒有褒貶。任何體系都有其優點與缺點,台灣本身也已經出現各種反思。上面這段文字的本意只是想分享,讓有興趣的人繼續進行思考與觀察。人類珍貴的地方就是可以不斷透過反思與溝通來瞭解自己與他人。

第三部分:面對體制充滿漏洞的不完美世界

“我們”,站在歷史的轉捩點上。而未來的歷史,正由我們 ”每一個人“ 共同撰寫著。
”我們“,”每一個人“,有著微薄卻重要的力量。
人類的神經系統設計真的好神奇!人可以獨自的思考,但人無法單獨的存活下去。
在面對壓力的狀況下,人類好需要從人際關係的支持中感受到安全。而這樣的關係連結,幫助我們安定身心,進行更理性的思考,也就帶給我們面對逆境的復原力。
在聆聽關於復原力(resilience)的講座時,我很喜歡這個故事。
在一條鄉間的高速公路上,兩位女性正開著車從相反方向靠近。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天氣,兩位女性各自需要開車去訪視他們最心愛的人,一個是要去東邊的醫院看丈夫,一個是要去西邊的醫院看爸爸。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天上一道雷打下來,公路旁邊的一棵大樹就這樣被劈到,橫倒在公路中間。
還好,兩位女性的車子距離都夠遠,他們安全地在撞到大樹之前煞住了車。
但是,在風雨中,這棵大樹就這樣硬生生的把整條路給擋住了,車子再也開不過去了。
兩位女性駕駛,不約而同的打開駕駛座的門,隔著倒下的樹,問對方還好嗎?
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對方都正要趕到醫院去探親。
於是,他們馬上產生一個最佳的問題解決方法:他們交換了車鑰匙!
就這樣,兩位互不相識的女性,在溝通協調中產生最佳的復原力,從意外的挫折中找到問題的最佳解決方法,帶著對彼此的感謝與信任,他們順利的訪視了自己的先生與爸爸,再回去把車子互換回來。
當面對超乎平常的逆境時,“我們”的力量,遠大過“一個人”的力量。
在西雅圖,政府的疫情檢測系統漏洞很大,但民間可沒有完全被動等待。畢竟,西雅圖的高科技族群充滿著凡事靠自己的創業精神。比爾蓋茲的基金會,在雄厚資金下已經開始推動更方便安全的到府搜集樣本的檢測系統。
在中國流傳出來的經驗分享中,我看見認真工作的醫療團隊在剛開始不可明說卻又不能不做事的狀態下,依靠著就是過去建立起來的團隊默契,才能把一些保護工作人員的底線建立起來。
而要形成有共同價值觀又富有行動力的 ”我們“,除了危機時刻的溝通協調,也需要平時點點滴滴的累積信任與瞭解,然後,遇到挑戰時,才能在互信基礎上建立因應之道。
相反地,靠著排除異己來確認自身存在的”社群“,平常沒什麼溝通,也沒有任何信任感的培養,只有在壓力來臨時,靠著產生共同的敵人,用仇恨與怨念來形成一種 ”我們“ 對 ”他們“ 的假性安全感,這就是網路酸民的假性力量。
不過,網路世界也允許健康的 “我們” 社群持續透過日常生活,練習如何同時串連實體世界與虛擬世界之間的情誼。
在我想像中,社會體制本來就會因為各地區的歷史文化因素而有所不同,但相對健康而有應變力的社會,會有比較多健康而運作良好的小小 “我們” 社群,用多元的方式,支持著我們擁有面對各式各樣逆境的復原力。
願“每一個人“ 都可以在系統中掀起小小的漣漪,享受自由的同時,又負起責任,與人連結,形成有共同價值觀又富有行動力的 ”我們“ ,而這樣的 ”我們“ 不需要靠排除異己來確認自己的存在。這樣一來,一個個的小小”我們“社群,能夠用前所未有的創意,來解決當前社會中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Screen Shot 2020-03-13 at 9.40.25 PM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州執業心理師

公益心理自助資源:

1 個人

3 分鐘身心調節

3 件可以實際完成的事

3 個你能夠陪伴到的人

寫給二十幾歲自己的一封信:解釋什麼是 Microaggression 微型攻擊

親愛的,二十幾歲的你,

我知道你感到很困惑,明明沒人打你,但為什麼會有一種腹部被揍了一拳的感覺?你懷疑是你自己太敏感,你責備是你自己不夠好。今天,寫這封信給你,就是想陪陪你,一起來探索一下,發生了什麼?

你聽到一些閒言閒語,你也聽到有人親口對你說:「女人幹嘛這麼好強?這些事讓男人做就好了。」「你講話太強勢,其他女生都不敢跟你講話。」「你講話太撒嬌,讓人覺得有點假。」「你的出生年月日,你的名字筆畫都不是甚好,要不要考慮去改名字?」「學長說不能選你當社長,你男人緣太好。」「你都已經跟條件這麼好的男生交往了,為什麼還想跟另一個男生交往呢?」「女生為什麼要參加學生會或社會運動呢?」「女人不能太胖!」「女人不能太瘦!」「女人不能打扮得太花枝招展,自找麻煩!」「女人要懂得打扮,穿衣服要有女人味!」

不管這些話語如何來到你腦中,你回想的時候,只覺得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一陣熱,胸口一陣緊。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很糟糕很挫敗,但同時,你也知道說這些話的人對你並不一定有惡意。於是,你拼命地告訴自己,這些不算什麼,不用在意。可越這麼努力,身體好像就更捲成一團,緊縮著打不開。

今天,我就想來跟你聊聊~

我知道聰明的你喜歡學習,可以先聽我說一個心理學概念嗎?

先讓我們來看看在多元文化諮商理論中的名詞:Microaggression,我暫時翻譯成 “微型攻擊”。要談這個概念,我們就要來看看美國諮商心理學領域中,對於 Microaggression 微型攻擊研究有卓越貢獻的華裔美國教授:Dr. Derald Wing Sue (德拉爾德·溫·蘇博士),2017 年美國心理師學會 APA 底下的諮商心理學分會 Div 17,頒給 Dr. Sue 蘇博士卓越貢獻獎,肯定他幾十年來對多元文化諮商領域的付出與貢獻

在美國土生土長的蘇博士,從小生長在白人居多的奧瑞岡州,於是,他親身體驗到身為少數族群,除了會受到多數族群的明顯排擠歧視、肢體或語言攻擊,也會受到日常微型攻擊。

Dr. Sue defines microaggressions as “brief, everyday exchanges that send denigrating messages to certain individuals because of their group membership". The persons making the comments may be otherwise well-intentioned and unaware of the potential impact of their words. 蘇博士對微型攻擊的定義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特定族群的人會接收到各種貶抑詆毀的訊息。而發出這些訊息的人有可能是善意的,也有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話對他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例如,許多在美國土生土長,英文講得跟白人一樣好的少數民族,還是會常常被根本還不熟的同學同事劈頭問說,你是哪個國家來的?這中間就傳達了你不是白人就不是美國人這樣的假設,讓少數民族感受到一種永遠不會被接納的貶抑感。但問這個問題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原來自己這樣問,會讓對方有如此感受,問這個問題的人,可能也從來沒有機會去檢視自己有多少潛在的刻板印象。

後來,微型攻擊的定義被衍伸到超出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日常對話,也有可能包括來自主流團體的行為與行動,以及整體環境對弱勢族群散發出來的敵意、偏見、歧視與貶抑。以下是來自 Wikipedia 的定義:“Microaggression is a term used for brief and commonplace daily verbal, behavioural, or environmental indignities, whether intentional or unintentional, that communicate hostile, derogatory, or negative prejudicial slights and insults toward any group, particularly culturally marginalized groups.”

不知道聽到上面這段說明的你,聯想到什麼呢?

是啊,過去三千年的父權文化中,女性也是弱勢一族。於是,女性承受了主流文化當中許多的敵意、偏見、歧視與貶抑,甚至,這些訊息常常被包裹在 ”我是為你著想“ 的糖衣當中。某個充滿善意的男人或女人,好心地想要把這些訊息分享給妳。

你的眼睛看著他們臉上的好意,知道他們關心你,但同時,你的身體知道自己受到否定你存在的微型攻擊,於是你的心很糾結,很困惑!等到你想明白的時候,你的胸中一陣怒火,但也無處可發!因為你也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

可是,經年累月地在這些微型攻擊的環繞下,有一部分的你開始感到好受傷,那一點一滴的傷,來自千百年文化的殘餘,也讓你的心,能夠感受著過去千百年所有女性受到的壓迫與迫害。這就是為什麼你覺得自己胃部好像被打了一拳,身體緊縮的原因!

在心理學的研究中,當人類受到其他人類的排擠時,即便這排擠是無意的,被排擠的人,腦部的疼痛訊息處理中心也會感受到疼痛。

而微型攻擊,再怎麼微小,日積月累之下,也會變成一根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引發駱駝的身心進入戰鬥、逃跑、凍結、癱軟壓力應激反應。

親愛的二十幾歲的你,

我們先不急著跳腳,不急著去打擊這種微型攻擊的文化,

雖然,改變是重要的,

但,過於匆忙地投入戰鬥,我們也會拋棄自己內在的傷痛。

甚至,變成用戰鬥來掩蓋難過,這樣就會讓我們的戰鬥失去清明的目標。

 

我想先好好地坐在這裡,靜靜地陪著你,

我們一起好好留一下眼淚,

溫柔地捧著受傷的心,

是的,女性的溫柔不是脆弱,而是最廣闊的大愛。

我們要先肯定自己身為女性的特點,

然後,從愛出發,我們一起找出能夠走的下一步。

 

作者:胡嘉琪,諮商心理博士,現於美國華盛頓州與愛達荷中執業